子燚

*cp-双黄 ooc预警 清水暧昧向

*少量雷单箭头磊，微量罗单箭头渤，注意避雷

*黑帮paro，全是胡扯，完全没写出脑补的感觉

 

 

1

腊月飞雪的寒冷天，半岛酒店里依旧温暖明亮。

 

黄磊坐在会场中央趋前的方桌一侧，嘴角挂着温和的笑，偏着头似乎在看台上一件件稀世珍品，漫不经心地和身边的人搭话的同时将首席一桌的情况尽收眼底。心怀鬼胎，拍卖是明，试探在暗。

 

黑白两道每年的保留节目，辞旧迎新，笼络感情，聊一聊新的一年的合作。

 

黄磊敛下视线，端起瓷杯饮茶。首席的黑道边坐了两个人，少见，不怪；两年之前是东区的孙红雷独占鳌头，这两年西区黄渤势力迅速壮大，至今，真正形成二分天下的格局。黄磊听力极佳，有人议论这两位大佬尽收耳底，雷哥这几年吃了多少哑巴亏，渤哥最近又拿下了北区的盘口，云云。

 

“黄老师。”有人毕恭毕敬喊他，是红雷那头的，“雷哥约您天台。”那人故意弯着腰压低了声音，周遭人还是将探究玩味的目光明着暗着扫过来。黄磊颔首，目光向前，轻飘飘落在首席——别人自以为他在看孙红雷。

 

于是议论的中心里搭上了他。黄磊在圈子里是个特殊的存在：他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；他不偏向于任何一方，却在任何一方都说得上话；他长了一张讨喜的脸，手段却有，够狠；他是个厉害的中间人，绝妙的话事人。

 

而非要说亲近，大概便是与那孙红雷投点缘。

 

上了天台，雪还没停。黄磊冻得一激灵，逆着风雪粒子刮着脸生疼。他眯起眼看背对着自己裹着黑色风衣的男人：“红雷。”

 

“磊磊。”孙红雷回过身，他在黄磊面前鲜少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，“做个交易吧。”

 

黄磊心里隐约有了谱，可他不主动说，只是不动声色地定定地看着他。

 

“黄渤刚拿下的北区盘口，是我的地盘。”孙红雷叹口气，语气里没多大怨恨，只是疲惫。这两年孙黄二人始终无法达成和谐，正是因为黄渤每一步棋都走在他的神经上；世人皆说黄渤是个不好惹的主，孙红雷认，但不信；他清楚帮里有黄渤安的卧底，更清楚黄渤背后还有个更高明的人。

 

“这是要我替你做卧底，价可不低啊红雷。”磊磊淡定自若地拉了拉衣领，借着天色，隐去了脸上复杂的神色，“得毁我的中立声誉啊。”

 

“你以为我能给多少？”孙红雷问，“就当给朋友帮个忙，多少年的交情啊。”

 

 

黄磊回到会场的时候刚好是一件拍品进入白热化的阶段，他一抬眼就对上黄渤的视线，黄渤冲他笑了一下，标准的带一点坏。

 

错身而过，肩上拍一下。

 

 

2

黄磊赶到盘口的时候，孙红雷已经站在门口抽烟。“怎么样？”黄磊步履匆忙，风带起他的衣角，“交代了吗？”

 

孙红雷吐了口烟说：“是黄渤那儿的人，他要见你。”

 

黄磊的手脚快，人脉广，探到黄渤手下内部不难；和孙红雷做了交易后没多久就替他揪出个卧底，是条小鱼，但是顺藤摸瓜查到了个盘口主管。他走进仓库的时候，这人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，奄奄一息地蜷在地上微弱地喘息；黄磊遣了孙红雷的手下，独自蹲在那人面前。

 

“小渤有什么话带给我？”黄磊压低声音问。

 

“渤哥没话，”那男人花尽最后的力气，睁开双眼迸发出怨毒的光，“叛徒！”

 

黄磊受了点惊，眉头突地一跳，下意识回头看有没有人听到。然后他松了一口气站起身，男人已经处于濒死的状态，翻不了天了。黄磊慢慢走出仓库，孙红雷刚好抽完一支烟，烟头在鞋底碾熄：“磊磊，我信任你。”

 

“准备钓更大的鱼。”黄磊回他，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猜疑。

 

 

黄渤得知自己安在孙红雷帮里的卧底被揪出来时，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露；他正在和黄磊喝咖啡。

 

“黄磊，人家雷哥是真信任你啊。”黄渤语调上扬，歪头看黄磊，“朋友，哦？”

 

“你这是在吃醋吗？”黄磊面前没有杯子，他极其顺手地拿起黄渤的咖啡喝，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只偷得腥的猫，把杯子放回去时拉开黄渤的手，以指代笔写下两个字，“咱俩可不是朋友。”

 

黄渤觉得手心痒，索回手忍不住露出笑容；乐呵后面色又严肃起来：“讲真，咱俩还跟以前一样？”

 

黄磊一扬眉骨：“铺垫都做好了，还差最后一步。”

 

黄渤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，这几年他的模样好像就没变过，还是那双大眼睛，还是那样真诚地看着自己，他们对视到他自己有些心虚；他听到黄磊说：“小渤，多少年了，咱俩目标终于快达成了。”

 

“嗯。”黄渤应，他努力让自己笑得轻松一点，眼一眯嘴一咧，什么心思都埋得干干净净，“事情结束，就太平了。”

 

 

3

孙红雷手下反了，反得太快，帮散得太突然，没人反应过来。据说是高层里出的问题，孙红雷独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，最近揪卧底揪得厉害，一不小心揪住了其他几位高层的尾巴；别人本来就看他不爽，有几位元老更是从来暗地里就不服他，这次刀子动到了他们头上，如何再忍？

 

说是说一夜之间分的帮，其实内部已经闹腾了好久，芯子里更是烂得干净；遇到个导火索，就炸了。

 

孙红雷手下最后一个盘口被黄渤接手了过去；他们给他留了最后十分钟在里头追忆往昔。黄磊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，他悄无声息地来，也悄无声息地走。他经过门口，看到黄渤带着人站在那里；他们冲彼此点了下头，礼节形地问好，然后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下垂的手轻轻击掌。

 

道上的舆论传得多块，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，有人挑拨这已经是不能更明白的真相；具体是谁，谁在意呢，反正就是黄渤那边的人。众人将同情的目光转移向黄磊，替孙红雷办事结果事没办好还被反插一刀。孙红雷倒台后黄渤成了真正黑道上的唯一大佬，放出消息与海峡那头一位“罗公子”结了盟，一时间风头无人能及。

 

黄磊还不知道结盟的事，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点隐隐的不安，好像事情的结束会是什么东西的开始；他不知道这种不安什么时候会灵验，他先应了孙红雷的约。

 

黄磊挑的地方，还是半岛酒店的天台。两个人靠着围栏，孙红雷点燃烟却不抽。

 

“是你吧，磊磊。”

 

“是我。”

 

孙红雷双手蒙着脸，肩颤抖地蹲了下去。

 

 

有什么事猜不到，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。

 

“五年前我和小渤在国外认识，抱歉红雷，你大概不能体会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。

 

三年前我知道了他在这里有地盘，是我怂恿他回来发展的，帮是他的，我是推手，咱俩约定了说要做这里的独大，抱歉红雷，我当时也不知道这里是你。

 

两年前我来接触你，确实是有目的的，抱歉红雷，你要我帮你办的两件事，卧底和幕后，都是我。

 

我知道你信任我，但是……抱歉。”

 

黄磊知道孙红雷要说什么，他替他说了，他的声音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，仿佛在阐述一件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。

 

“我还是要随自己心。”

 

“磊磊……”孙红雷的声音从他的指缝间露出来，“你在按你们的约定一步步走，你以为黄渤还是吗。你说你在我身边蛰伏了两年……两年啊不短呢，时间能改变多少东西。”他声音里带着嘲讽，但是生硬，更多的是最后的挣扎与无力。

 

黄磊默然。

 

许久他拿鞋尖碾了碾地，仿佛在熄灭一支看不见的烟。

 

 

4

黄磊去找黄渤的时候，他正和人聊得开心，黄磊认得，那位就是罗姓的公子。

 

罗志祥多察言观色的人，一瞅见黄渤面色的笑容僵住，便知道这两人之间有话要单独谈。他本坐在黄渤的桌上，站起身拍了拍黄渤的肩，又冲黄磊咧嘴一笑：“渤哥你们聊，我在外头等你。”

 

黄磊笑着在黄渤对面坐下，玻璃的反光上看到罗志祥出了房间带上了门，他以为黄渤会说一句欢迎回来，结果没等到，后者只是安安静静地以探寻的目光看着他；无奈，黄磊主动开口说：“总算结束了。什么时候结的盟，我都不清楚。”

 

“也就三个月吧，那时候你还在孙红雷那儿。”黄渤努力让自己的描述听起来轻描淡写一点，“刚结不稳固，所以没敢跟你提。”

 

但黄磊能听出那点弦外之音。

 

——两年啊不短呢，时间能改变多少东西。

 

最要命的隔阂，隔开了曾经的亲密无间。

 

 

“看来你也不想和我多谈结盟的事。”黄磊勉强地笑笑，心里的不安更浓重了起来，他想，孙红雷的话要实现了，“什么时候替我在帮里正名啊，一个个可都以为我当时真是在替红雷搞咱……”

 

“我还是希望你做中间人，或者离开这片。”黄渤打断他，他转开视线不去看黄磊的脸，“虽然曾经说这事结束就可以真正站在一起，但我现在……有点不确定。”

 

“你在不安什么？帮会确实是你的，但也是我的心血啊。”

 

“你是替我去孙红雷身边做的卧底，对吗？然后被他派来做我这里的卧底。挺好的，完美的环扣环、谍中谍。可是黄磊……”黄渤阖上眼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，“你不该让我知道你和孙红雷是十几年的交情。”

 

黄磊一震，随即他撑额苦笑：“原来病根在这里。”

 

他终于知道黄渤的猜忌源自于哪里。

 

为什么他要怂恿黄渤回国发展；为什么撞上的龙头偏偏是孙红雷；为什么他帮黄渤做卧底时那么轻松就取得了孙红雷的信任；甚至为什么在之后的一步步里孙红雷显得那么天真。

 

因为他黄磊究竟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孙红雷的人。

 

当猜疑开始形成，这条猜疑链就没完没了。

 

不管结局是喜是悲……

 

“这样的信任实在太累了。”黄渤说道，努力抑制着心里翻滚的痛苦，“你对这个帮太知根知底了，我也怕啊。”

 

静默无声，黄磊叹气。

 

“我理解。”

 

 

“我走。”

 

 

5

黄磊这样的聪明的中间人有什么好处，便是想从黑道抽身的时候就能抽得干干净净。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黄渤成了这区新贵时不巴结着讨好，而是彻底洗白——大概是以前和孙红雷走得太近，没法讨好吧？

 

黄磊洗白后非但没低调，反而比他半个身子在黑道的时候还要高调得多。他本来就替自己留好了后路，一家公司，一点产业，本来半死不活地经营着，当他彻底投身于此时，在商海里翻了天。

 

 

三年。

 

黄磊再次踏入那家半岛酒店的大厅，台上已经布置得差不多。礼仪小姐将他引入位，首席，正中两席之一。他端起瓷杯饮茶，心想命运弄人，三年前他坐在后面，一个低调的中间人，三年后坐在最前面，却是以白道大佬的身份。

 

然后……他余光忍不住瞥旁边那个空位。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再见。

 

黑道的黄渤，白道的黄磊，别人戏称这是“黄家双狐”。知道三年前黄磊身份的人不相信他们一点交集都没有，可大部分人都说他们彼此并不认识。

 

他们俩的地位到这年才彻底定下来，所有人都翘首以盼，想看看这场拍卖会上他们的遇见能带来怎样的火花。

 

什么火花啊。

 

黄渤被带到位子上的时候才发现，做得再好的心理准备在见到那一刻都会崩塌；可心理无论如何崩塌，却又能在面上露出最礼节的礼节。他们俩都最擅长这样的伪装，却又都是输在了这上。

 

 

“姓黄，单名渤。”

 

黄渤抿着唇微笑然后伸出右手，他始终没有摘下墨镜；黄磊站起身。

 

两只手握在一起。

 

“同姓，名磊。以后都是朋友，多多合作。”

 

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的和谐。

 

但没有人看到黄渤墨镜下的泪光；也没有人看到黄磊死死握紧的手。

 

 

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。

到底是回不去了。

 

 

我们是朋友 还可以问候

只是那种温柔

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

情人最后难免沦落为

 

朋友

 

 

 

END

 

*最后歌词来自陈奕迅《十年》